61.【貧民】人魚盛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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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1.【貧民】人魚盛宴
甲板上一片腥風血雨, 游艇內安靜得出奇。
林易站在窗戶口看了半晌終於回神，他披上外套開門出去，整個船身都在風雨中搖晃, 他跟紀川他們簡單交涉了幾句, 就來到江池晏的房門外。
張銘宇給他拿來幹凈的衣服，好像在抱怨。
江池晏背對著窗戶穩坐如山，衣服脫下，背上全是傷口, 醫務人員朝他的胳膊註射了消炎針, 他又像個沒事人一樣換上幹凈的襯衫。
醫生打開房門，小聲吐槽：“沒見過傷口愈合這麽快的，跟個怪物一樣。”
“你說, 他會不會真的是怪物？他是不是……”他們說完擡頭看到林易站在門口, 立馬噤聲。
林易伸手抵住打開的房門, 推開門進去，就聽到張銘宇的抱怨：“池哥,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罵我？你心情不好，就罵我哥啊，又不是我惹你不高興……”
他不爽地扔下醫療剪，看到林易進來, 立馬又換了小狗貼貼的表情, 湊到他面前，“林易，你來看池哥嗎？他傷都好得差不多了！就是心情不太好，你快坐下陪他聊會兒！”
他說著就搬來椅子, 放到江池晏面前，然後把人拉過去, 跟逃難一樣關上門離開。
氣氛微微有些尷尬，林易把椅子稍微拉遠一點，坐到他面前，看他腰上纏著紗布也不知道愈合得怎麽樣，指了指，“你這個，不要緊吧？”
江池晏“呵”了一聲，“終於想起我了？”
林易撓撓頭，發現江池晏的心情確實不太美麗，他看向別的地方，絞盡腦汁才組合好語言：“我在山洞的時候，那條魚受傷了，他的傷口……”
“你還敢給我提那條魚？”
林易硬著頭皮解釋：“他的傷口很深，但前後不到兩個小時就全部愈合，開始長出新的魚鱗，這個愈合能力你不覺得跟你很像嗎？”
看江池晏皺了下眉，林易又繼續道：“你不是說你忘了自己的身世嗎？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，我之前答應了要幫你尋找真相，現在就覺得你可能跟人魚族有關，只不過還需要進一步的驗證。”
不知道林易哪句話觸動了他，江池晏的臉色慢慢緩和下來，林易坐直身體，又指了指他腰上的傷口，“你，方不方便解開給我看看？”
江池晏盯著他看了半天，輕聲笑了笑。
隨後用帶傷的手開始解扣子，林易看他解得實在費勁，就伸手去幫他。
扣子解到第三個，露出結實的胸肌，隱隱能看到他全部的身體，林易忽然想到剛才江池晏換衣服的時候，張銘宇壓根就沒幫忙，他不是也扣得挺快嗎？
手下忽然一抖，他好像察覺到什麽，屏住氣，解扣子的動作越來越慌。
解到第五顆的時候，後腦勺忽然被人握住，在林易震驚的瞳孔中，江池晏將他拽上床，重重地吻上了他。
轟的一聲，甲板上電閃雷鳴。
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，強勢從頭到腳地將他包裹。
腰上一緊，林易整個人都被他握在懷中。
他下意識蹬住床沿，腿被江池晏壓住，反而狼狽地失去了自主權。
他再次懊惱地發現。
所有格鬥技巧都是江池晏教給他的，他在他面前根本沒有半點突襲可言。
林易心跳如雷，從狹小的窗戶口他能看到外面人來人往的人群，他被江池晏握在懷中親吻的影像就投在透明的玻璃上。
會被發現的！
他生氣地推著他的肩膀，想從他手裏逃脫，江池晏卻勒得更緊了，親了半晌才終於壓下火氣，松開了口。
看著林易氣喘籲籲，又警惕，又滿臉通紅，江池晏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，他捏了捏他的臉，稍微分開些距離，冷聲問：“那條人魚怎麽親你的？”
林易大口喘著氣，在江池晏眼中看到了很冰冷的色彩。
他驚疑不定地看著他，正要開口，江池晏又按住他的腦袋，再次吻上他，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。
沒想讓他回答，幹嘛還要問？
林易用力掙脫，反而被捏得更緊了，忽然天翻地覆，江池晏將他壓在冰冷的床上，他奮力亂踹，踹翻了旁邊的醫療器械。
轟的一聲，外面守著的張晟陽還以為發生什麽事了，迅速打開門，然後楞在原地。
他看到林易滿臉羞憤地被壓在床上，氣得面色漲紅，雙手雙腳全部被壓制，毫無反抗之力地撲騰著。
位於他上方的江池晏襯衣零散，全身上下都是爆發的力量，像神一樣居高臨下，只用一只手就圈住他兩條胳膊，體格瘦弱的林易在他面前根本撲通不動。
林易看到他，正要開口求救。
下一秒就被江池晏俯身吻上來，吻得他連吸氣都困難，更別提發出聲音！
張晟陽咳嗽了一聲，表明自己什麽都沒看到，關上房門，外面的張銘宇問他：“他們聊什麽呢？這麽大動靜？”
“沒聊什麽，就是醫療設備不小心打翻了。”
“哦。”
張銘宇半信半疑地退後，還想從窗戶往裏面看，江池晏起身“嘩啦”一聲，將窗簾合上，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所以然來，又跑去跟張晟陽閑聊去了。
被壓制在床上的林易臉色漲紅，奮力掙紮，壓制他的人面不改色，紋絲不動，他無奈地發現雙方的力量懸殊實在是太大，不得不放棄。
他躺在床上解釋：“又不是我想親他，是他突然撲過來的。”
這個回答顯然沒讓江池晏滿意，他臭著臉色，“也是他讓你跳下去救他的？”
比起那條魚親了林易，他更在意的是林易冒著生命危險跳下去救他那件事，他當時在飛機上看著他們掉下去，心臟都差點停止了。
江池晏問他：“你有沒有想過，如果鏈條抽斷你身上的兩根安全繩，你現在還有命躺在這裏嗎？”
林易又掙紮了一下，發現根本沒有掙脫的機會，不服氣地看著他：“當時只有一根鏈條沒有斷裂，我想學過物理學的人都不會覺得，那根鏈條會同時抽斷兩個不同方向的安全帶吧！”
江池晏冷笑了一聲，“我跟你談生死，你跟我談物理學？”
他生氣地捏住他的臉，隱忍的情緒逐漸外洩：“那你有沒有想過降落傘打不開的情況？有沒有想過萬一風太大，將你們吹進裂谷摔死呢？你當時的腦子除了那條魚，你還想得到什麽？我有沒有教過你，不要輕易相信別人，羅然的事你這麽快就忘了？”
“教了你這麽久，還是什麽都學不會。”
林易忽然安靜了下來。
江池晏捏住他的臉，“怎麽不說話。”
林易被迫看著他，眼眶微微發紅，“我跟你什麽關系，你管我做什麽？”
江池晏松開了他的臉，半跪在他身前，垂下視線，面色冰冷地看著他，“林易，我有沒有跟你說過羅然這個人有問題？到頭來你還是信他，不信我，就算是一條狗，我養這麽久也該熟了，你到底在提防我什麽？”
林易看著他的臉沈在背光中，缺失的記憶不斷碰撞，視線有瞬間的暈眩。
他動了動喉結，艱難道：“那你告訴我，在終極副本中到底發生了什麽，江池晏，我記得當時手持電磁槍的是你，是不是你殺了我？”
江池晏的身體忽然僵住，散發著可怕的氣息。
林易知道自己猜對了，他呢喃道：“真的是你啊，江池晏，原來真的是你殺了我……”
江池晏的呼吸隨之凝滯，他的手撐在他身體兩邊，用力蹭過他的嘴角，蹭得通紅，語氣冰冷得可怕，“你不是說你都忘了嗎？就單單記得這件事？”
心臟沒來由地刺痛了起來，其實林易早就猜到了，可是當對方承認的時候還是痛了一下。
“你救過我，你也殺過我，所以我們之間扯平了，以後我們兩個沒有關系了。”
江池晏忽然笑了起來，有些自嘲，“什麽都忘記了，就只記得這件事，林易，你對我還真的是公平得很。”
他忽然俯身，發了狠地吻住林易。
林易瘋了一樣掙紮，被他用力壓制，他身上有股可怕的情緒不斷蔓延，帶著要毀滅世界的氣勢，頃刻將他吞噬。
林易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，身體被他拽起，用力壓在懷中，力氣大得他感覺整個人都要揉碎了！跟剛才比起來，江池晏完全判若兩人！
江池晏的襯衣早就滑落，貼在他胸口，心跳聲就在林易耳邊轟鳴，跟他的呼吸交疊在一起。
就在他覺得自己要窒息的時候，江池晏忽然又松了口，把他用力按在懷中，劇烈地喘氣。
林易從來沒有這麽直觀地感受過江池晏的情緒，他的嘴被親到紅腫，楞怔地看著頭頂的燈光，有點發蒙。
身體的骨頭酸得快要散架了，對方還是不肯松開他，似乎對他愛極又恨極，用力揉著他的頭發，恨不得將他揉進身體裏，又舍不得把他整個人都揉碎。
他聽到江池晏深深吸了一口氣，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：“林易，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要殺你？我費盡心思，跑到這個世界來找你，你還是覺得的我是為殺你？我TM有這麽無聊嗎？”
“你是不是故意的？什麽都忘了，就記得這件事，你對我真公平。”
其實林易記不清了，他只是推測出來的，也沒想到江池晏會這麽痛快的就承認，他忍不住問他：“所以真的是你殺了我？那你為什麽還要來找我？”
江池晏的手臂用力收緊，緊得林易快不能呼吸了，又慢慢松開，他沈默了很久，隨後有些頹廢道：“你感染了RT-0病毒。”
林易的腦海中忽然開始還原那天發生的事，在那個終極副本中，他明明算出了所有的答案，可是系統還是判定他回答錯誤，在他的身體裏註入了新型病毒。
那種病毒會從四肢開始，慢慢往心臟的位置腐爛，最後化成一攤血水。
江池晏忽然將他抱緊，似乎是回想起了那天發生的事，有些後怕，“我找到你的時候，你的雙腿已經腐爛了。”
呼哧，呼哧。
林易回憶起了當時的感覺。
全身的經脈都在逆流，身體冷得發抖，江池晏脫下身上的衣服裹住，臉色煞白地安慰他：“林易別害怕，沒事的，我找到你了，你會沒事的。”
他還是覺得冷，在他懷裏不停地發抖。
江池晏的體溫那麽高，卻比他還抖得厲害，他將他從地上抱起來，那麽高大的一個人，卻幾次差點跪倒在地上。
林易被放置到高臺上，看到自己的雙腿已經腐爛了，唯一能動的就只有一只手，視線也開始模糊，他看不清江池晏的表情，只看到他劃開自己的手臂，不斷將鮮血往他身體裏灌。
他的血液有再生功能，可是進入他的身體卻石沈大海，無論從他身體裏汲取多少的血液都無法阻止身體腐爛的速度。
林易用力咳嗽，鮮血不斷從他身體裏噴湧。
那些灌進去的血全部都浪費了。
江池晏用力擦幹凈，將他從高臺上抱起來，抖得比他還厲害，“沒事的，你很快就能好起來。”
林易想問，腐爛的身體也能覆原嗎？
他忍不住在心裏感嘆，沒想到自己瀕死的時候是江池晏給了自己最後的溫暖，這樣也好。
他雙目無神地看著燈光，“沒用的，這個病毒破壞的是細胞膜，你救不了我。”
江池晏面色慘白，好像被抽走了靈魂，只剩下一具軀體瘋狂地將他抱緊。
林易蜷縮在衣服裏，疼得失去知覺，然後是嗅覺、觸覺、聽覺，他忽然想到自己的哥哥，眼淚疼得簌簌往下流，原來萬念俱灰是這樣的感覺。
他睜著空洞的眼睛，“江池晏，我太疼了，活著太痛苦了，你殺了我吧，真的救不回來了。”
無窮無盡的痛苦折磨著他，看著身體一點點腐爛，痛得失去意識，他在絕望中不斷地徘徊。
林易不知道江池晏到底餵他喝了多少的血，他知道那個人從來都是不認命的，那天卻一直在求神明救救他，直到最後所有的血液都流幹了，看著他受盡折磨不成人形，江池晏終於垂下手臂，承認了天命不可違，他用僅剩的力氣扒出電磁槍。
他說：“林易，你安心去吧。”
他扣動扳機，用帶著毀滅的聲音承諾他：“我會讓整個世界都給你陪葬。”
“砰”的一聲，電流“滋”地一聲穿過右眼，林易再次睜開眼睛，整個人都重生到了另一個游戲世界中。
林易大口大口地喘著氣，光線在眼底慢慢渙散。
他全都想起來了，江池晏那天幾乎流幹了身體所有的血去救他，如果不是身軀不死，他甚至覺得江池晏會為了他殉情。
抱緊他的手臂再次收緊，或許是想到那天的無能為力，江池晏的聲音帶著頹廢，“後來你的身體腐爛了，救不回來，所以我殺了你。”
他明明做了那麽多，結果到了他面前就只有這一句話嗎？
林易忽然有些糊塗了，他分不清楚江池晏對他到底是喜歡更多，還是憎恨更多，一個人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才會為了另一個人流幹身體裏的血？
“你、那你，張銘宇說你後面重啟終極副本，是什麽意思？你不會真替我報仇去了吧？”
林易趴在他胸口上，越想越覺得很可能，“然後世界毀滅，你跟他們就穿到這個世界了？額，會不會太戀愛腦了一點？”
江池晏：……
當時不覺得，現在想想真是腦子抽了。
“不是毀滅世界，是關閉世界。”
江池晏臭著臉跟他解釋，“我打開了終極天書，發現了終極副本的秘密，在終極的盡頭除了回歸現實世界，還有重生。所以就帶著他們兩個重刷積分，耗時一年，終於再次開始終極副本，把它通關了。”
“按下按鈕後，我們所有人都重生到了這個世界，包括在那個世界死去的人，來到這個世界後也變成了鬼怪。所以我抱著一絲僥幸，一直在這個世界尋找，誰知道你沒有變成鬼，變成這個鬼樣子。”
他松開林易，看到他還活蹦亂跳的，更生氣了，“所以你這條命是我逆轉世界換來的，還覺得跟我沒關系嗎？”
林易的臉被用力捏了一下，他揉了揉，發現江池晏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，在通關終極副本後想的竟然不是回歸，而是選擇了渺茫覆活他的機會。
“如果我真的變成了鬼怎麽辦？”
江池晏停頓了一下，有些嫌棄道：“銘宇說了，你如果變成鬼了，我們三個就留在你的副本裏，幫你對付那些玩家，保證你完成業績。”
林易楞怔地看著他，“那你怎麽想呢？”
江池晏看著他，喉嚨用力滾動，“我會為你求一串珠子附體，將你帶在身邊，任何人都休想動你。”
林易的視線下意識落在江池晏手上的那串珠子上，經歷了那麽多的腥風血雨，那串珠子仍舊在他手上完好無損，足以可見在他的庇護下有多安全。
可是太遺憾了。
林易並不想當一串被他保護的珠子。
見他不說話，江池晏忍不住罵他：“狼心狗肺。”
他起身被林易握住手臂，眼睛亮亮地看著他，對他的成見突然就少了很多，“我看下你的傷口吧。”
江池晏坐正身體，脫下襯衫，露出血脈賁張的肌肉線條。
林易盡量避開視線，解開他腰上的繃帶，露出他腹部的傷口，那些縫合的位置幾乎痊愈了，生長的肉芽形狀真的跟珈藍身上的傷很像。
他擡頭看向江池晏，“你的愈合方式和人魚一模一樣，你的身世是不是跟人魚有關？”
江池晏看了下傷口，又看向林易，目光有些不確定，“我不記得了，不過我醒來的時候，確實是在一片海域的岸上。”
他在海上漂泊三月不死，什麽都忘了，只記得自己的姓名，還有那把陪伴他的長柄刀。
林易忽然覺得這個副本或許會揭開一些秘密，他將繃帶重新綁回他腰上，船身忽然劇烈地晃動。
急促的腳步聲傳來，張晟陽用力推開門，屋外狂風暴雨、電閃雷鳴，他的聲音不穩：“池哥，那條魚好像要不行了。”
他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，因為他看到林易正趴在江池晏手邊，幫他處理傷口，江池晏赤/裸著上身，低頭看著他，畫面溫馨得不行。
他一打開門，氣氛就被破壞了。
林易立馬支起身子，“在哪？”
江池晏的臉色頓時一冷，掃過張晟陽，沒說什麽，但張晟陽已經感覺自己被淩遲了。
他硬著頭皮推開門，“在船尾。”
林易立馬爬起來，跟著他過去，江池晏也穿上衣服緊隨其後。
冰冷的雨水用力打在林易臉上，船身的晃動越來越嚴重，海水如同鬼怪物不斷地向他們呼嘯而來。
林易腳下一滑，差點摔在甲板上，江池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，將他提溜起來。
一行人來到船尾，看到紀川和秦染正在將珈藍從水缸中撈起來，放到甲板上，配合醫生打腎上激素。
林易被江池晏護在身後，他透過人群，在狂風暴雨看到珈藍的身體像是貨物一樣被檢查著。
他臉上的血色已經全部消失，白色的鱗片開始脫落，玻璃一樣的眼珠也失去了光澤，他安靜地躺在淩亂的甲板上，頭發濕黏，無神地看著頭頂。
林易的心臟忽然被刺痛了一下，那種心疼的感覺又湧了上來。
珈藍像是感應到什麽，忽然轉身看向他，無神的眼睛逐漸清明起來，變得可憐兮兮，在雨水的重刷下他用力蜷縮著魚尾，好像在忍受極大的痛苦。
他朝著林易張了張嘴，別人看不懂，但是林易看懂了，他說：我要死了，抱抱我好嗎？
明明知道他可能在騙自己，林易的腳還是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半分，身前的江池晏忽然抽出一把刀，朝著他走過去。
紀川提醒他：“現在不是沖動的時候。”
江池晏一刀割破自己的手掌，扔下帶血的刀，明明目光已經冷得要殺人了，卻蹲下捏住珈藍的臉，將血液一點點滴到他口中。
珈藍痛苦地接受著他的血液，隨後瀕死的身體慢慢有了血色，逐漸恢覆精力。
旁邊急救的醫生驚訝道：“他的激素開始回覆正常了！”
江池晏救了他，可是珈藍看向他的眼神更憤怒了，林易第一次看到珈藍那麽激動，像怪物一樣嘶吼齜牙。
轟隆一聲，半邊天都被照亮。
兇狠齜牙的珈藍被他們又像貨物一樣丟進魚缸裏。
腳下的人魚感受到了珈藍的憤怒，更加躁動，雇傭兵下令開槍，無差別射殺水中的人魚，才終於平息了這場□□。
林易全程都在看著珈藍的眼睛，忽然感覺胸口不能喘息了，珈藍的情緒影響了他，他發現自己在面對江池晏的時候，竟然有一種徹骨的恨意和恐懼。
為什麽珈藍會這麽恨他？
江池晏和人魚之間到底有什麽關聯？
視線被遮擋，江池晏擋在他面前，用手蓋住他的眼睛，“別看他，他會影響你的情緒。”
可是，林易本能地感覺到，珈藍知道某種真相。
風雨逐漸平息，船身穩穩前行，林易站在甲板上，看著腳下的海水走神。
小孩哥忽然來到他身邊，跟他一起看著前面的風景，笑著問他：“你是怎麽從人魚手中逃脫的？我很好奇，你是怎麽逆同化的？”
林易下意識看向他，“你怎麽會知道逆同化？”
他指了指他的手臂，“你身上有魚紋，是長了鱗片之後又蛻化回去了吧？你當心點，如果被再次同化，這些魚鱗只會長得更快。”
林易看了下手臂，還真有他說的魚紋，他忽然看向小孩哥，“你好像很了解人魚？”
小孩哥的笑意慢慢擴大，瞇起眼睛，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，“我說實話吧，我進這個副本這麽多次，也不是全都在看戲，剛開始也試過解開副本的秘密。”
“然後呢？解開了嗎？”
“解開了啊。”小孩哥笑著看向他，鏡片背後的目光帶著打量和玩味，“我直到今天，終於解開了所有的謎團，知道了全部真相，確實很讓我驚訝。”
林易頓時收起神色，看向他，誰知道小孩哥說到這裏就不打算說了。
他瞇起眼睛感受海風的氣息，然後看了下諵諷手腕上的時間，“別急啊，還有一個小時，你們馬上就能知道真相了，我保證那將是一場酣暢淋漓的……全新認知。”
游輪飛速行駛，不斷靠近研究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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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易站在窗戶口看了半晌終於回神，他披上外套開門出去，整個船身都在風雨中搖晃, 他跟紀川他們簡單交涉了幾句, 就來到江池晏的房門外。
張銘宇給他拿來幹凈的衣服，好像在抱怨。
江池晏背對著窗戶穩坐如山，衣服脫下，背上全是傷口, 醫務人員朝他的胳膊註射了消炎針, 他又像個沒事人一樣換上幹凈的襯衫。
醫生打開房門，小聲吐槽：“沒見過傷口愈合這麽快的，跟個怪物一樣。”
“你說, 他會不會真的是怪物？他是不是……”他們說完擡頭看到林易站在門口, 立馬噤聲。
林易伸手抵住打開的房門, 推開門進去，就聽到張銘宇的抱怨：“池哥,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罵我？你心情不好，就罵我哥啊，又不是我惹你不高興……”
他不爽地扔下醫療剪，看到林易進來, 立馬又換了小狗貼貼的表情, 湊到他面前，“林易，你來看池哥嗎？他傷都好得差不多了！就是心情不太好，你快坐下陪他聊會兒！”
他說著就搬來椅子, 放到江池晏面前，然後把人拉過去, 跟逃難一樣關上門離開。
氣氛微微有些尷尬，林易把椅子稍微拉遠一點，坐到他面前，看他腰上纏著紗布也不知道愈合得怎麽樣，指了指，“你這個，不要緊吧？”
江池晏“呵”了一聲，“終於想起我了？”
林易撓撓頭，發現江池晏的心情確實不太美麗，他看向別的地方，絞盡腦汁才組合好語言：“我在山洞的時候，那條魚受傷了，他的傷口……”
“你還敢給我提那條魚？”
林易硬著頭皮解釋：“他的傷口很深，但前後不到兩個小時就全部愈合，開始長出新的魚鱗，這個愈合能力你不覺得跟你很像嗎？”
看江池晏皺了下眉，林易又繼續道：“你不是說你忘了自己的身世嗎？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，我之前答應了要幫你尋找真相，現在就覺得你可能跟人魚族有關，只不過還需要進一步的驗證。”
不知道林易哪句話觸動了他，江池晏的臉色慢慢緩和下來，林易坐直身體，又指了指他腰上的傷口，“你，方不方便解開給我看看？”
江池晏盯著他看了半天，輕聲笑了笑。
隨後用帶傷的手開始解扣子，林易看他解得實在費勁，就伸手去幫他。
扣子解到第三個，露出結實的胸肌，隱隱能看到他全部的身體，林易忽然想到剛才江池晏換衣服的時候，張銘宇壓根就沒幫忙，他不是也扣得挺快嗎？
手下忽然一抖，他好像察覺到什麽，屏住氣，解扣子的動作越來越慌。
解到第五顆的時候，後腦勺忽然被人握住，在林易震驚的瞳孔中，江池晏將他拽上床，重重地吻上了他。
轟的一聲，甲板上電閃雷鳴。
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，強勢從頭到腳地將他包裹。
腰上一緊，林易整個人都被他握在懷中。
他下意識蹬住床沿，腿被江池晏壓住，反而狼狽地失去了自主權。
他再次懊惱地發現。
所有格鬥技巧都是江池晏教給他的，他在他面前根本沒有半點突襲可言。
林易心跳如雷，從狹小的窗戶口他能看到外面人來人往的人群，他被江池晏握在懷中親吻的影像就投在透明的玻璃上。
會被發現的！
他生氣地推著他的肩膀，想從他手裏逃脫，江池晏卻勒得更緊了，親了半晌才終於壓下火氣，松開了口。
看著林易氣喘籲籲，又警惕，又滿臉通紅，江池晏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，他捏了捏他的臉，稍微分開些距離，冷聲問：“那條人魚怎麽親你的？”
林易大口喘著氣，在江池晏眼中看到了很冰冷的色彩。
他驚疑不定地看著他，正要開口，江池晏又按住他的腦袋，再次吻上他，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。
沒想讓他回答，幹嘛還要問？
林易用力掙脫，反而被捏得更緊了，忽然天翻地覆，江池晏將他壓在冰冷的床上，他奮力亂踹，踹翻了旁邊的醫療器械。
轟的一聲，外面守著的張晟陽還以為發生什麽事了，迅速打開門，然後楞在原地。
他看到林易滿臉羞憤地被壓在床上，氣得面色漲紅，雙手雙腳全部被壓制，毫無反抗之力地撲騰著。
位於他上方的江池晏襯衣零散，全身上下都是爆發的力量，像神一樣居高臨下，只用一只手就圈住他兩條胳膊，體格瘦弱的林易在他面前根本撲通不動。
林易看到他，正要開口求救。
下一秒就被江池晏俯身吻上來，吻得他連吸氣都困難，更別提發出聲音！
張晟陽咳嗽了一聲，表明自己什麽都沒看到，關上房門，外面的張銘宇問他：“他們聊什麽呢？這麽大動靜？”
“沒聊什麽，就是醫療設備不小心打翻了。”
“哦。”
張銘宇半信半疑地退後，還想從窗戶往裏面看，江池晏起身“嘩啦”一聲，將窗簾合上，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所以然來，又跑去跟張晟陽閑聊去了。
被壓制在床上的林易臉色漲紅，奮力掙紮，壓制他的人面不改色，紋絲不動，他無奈地發現雙方的力量懸殊實在是太大，不得不放棄。
他躺在床上解釋：“又不是我想親他，是他突然撲過來的。”
這個回答顯然沒讓江池晏滿意，他臭著臉色，“也是他讓你跳下去救他的？”
比起那條魚親了林易，他更在意的是林易冒著生命危險跳下去救他那件事，他當時在飛機上看著他們掉下去，心臟都差點停止了。
江池晏問他：“你有沒有想過，如果鏈條抽斷你身上的兩根安全繩，你現在還有命躺在這裏嗎？”
林易又掙紮了一下，發現根本沒有掙脫的機會，不服氣地看著他：“當時只有一根鏈條沒有斷裂，我想學過物理學的人都不會覺得，那根鏈條會同時抽斷兩個不同方向的安全帶吧！”
江池晏冷笑了一聲，“我跟你談生死，你跟我談物理學？”
他生氣地捏住他的臉，隱忍的情緒逐漸外洩：“那你有沒有想過降落傘打不開的情況？有沒有想過萬一風太大，將你們吹進裂谷摔死呢？你當時的腦子除了那條魚，你還想得到什麽？我有沒有教過你，不要輕易相信別人，羅然的事你這麽快就忘了？”
“教了你這麽久，還是什麽都學不會。”
林易忽然安靜了下來。
江池晏捏住他的臉，“怎麽不說話。”
林易被迫看著他，眼眶微微發紅，“我跟你什麽關系，你管我做什麽？”
江池晏松開了他的臉，半跪在他身前，垂下視線，面色冰冷地看著他，“林易，我有沒有跟你說過羅然這個人有問題？到頭來你還是信他，不信我，就算是一條狗，我養這麽久也該熟了，你到底在提防我什麽？”
林易看著他的臉沈在背光中，缺失的記憶不斷碰撞，視線有瞬間的暈眩。
他動了動喉結，艱難道：“那你告訴我，在終極副本中到底發生了什麽，江池晏，我記得當時手持電磁槍的是你，是不是你殺了我？”
江池晏的身體忽然僵住，散發著可怕的氣息。
林易知道自己猜對了，他呢喃道：“真的是你啊，江池晏，原來真的是你殺了我……”
江池晏的呼吸隨之凝滯，他的手撐在他身體兩邊，用力蹭過他的嘴角，蹭得通紅，語氣冰冷得可怕，“你不是說你都忘了嗎？就單單記得這件事？”
心臟沒來由地刺痛了起來，其實林易早就猜到了，可是當對方承認的時候還是痛了一下。
“你救過我，你也殺過我，所以我們之間扯平了，以後我們兩個沒有關系了。”
江池晏忽然笑了起來，有些自嘲，“什麽都忘記了，就只記得這件事，林易，你對我還真的是公平得很。”
他忽然俯身，發了狠地吻住林易。
林易瘋了一樣掙紮，被他用力壓制，他身上有股可怕的情緒不斷蔓延，帶著要毀滅世界的氣勢，頃刻將他吞噬。
林易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，身體被他拽起，用力壓在懷中，力氣大得他感覺整個人都要揉碎了！跟剛才比起來，江池晏完全判若兩人！
江池晏的襯衣早就滑落，貼在他胸口，心跳聲就在林易耳邊轟鳴，跟他的呼吸交疊在一起。
就在他覺得自己要窒息的時候，江池晏忽然又松了口，把他用力按在懷中，劇烈地喘氣。
林易從來沒有這麽直觀地感受過江池晏的情緒，他的嘴被親到紅腫，楞怔地看著頭頂的燈光，有點發蒙。
身體的骨頭酸得快要散架了，對方還是不肯松開他，似乎對他愛極又恨極，用力揉著他的頭發，恨不得將他揉進身體裏，又舍不得把他整個人都揉碎。
他聽到江池晏深深吸了一口氣，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：“林易，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要殺你？我費盡心思，跑到這個世界來找你，你還是覺得的我是為殺你？我TM有這麽無聊嗎？”
“你是不是故意的？什麽都忘了，就記得這件事，你對我真公平。”
其實林易記不清了，他只是推測出來的，也沒想到江池晏會這麽痛快的就承認，他忍不住問他：“所以真的是你殺了我？那你為什麽還要來找我？”
江池晏的手臂用力收緊，緊得林易快不能呼吸了，又慢慢松開，他沈默了很久，隨後有些頹廢道：“你感染了RT-0病毒。”
林易的腦海中忽然開始還原那天發生的事，在那個終極副本中，他明明算出了所有的答案，可是系統還是判定他回答錯誤，在他的身體裏註入了新型病毒。
那種病毒會從四肢開始，慢慢往心臟的位置腐爛，最後化成一攤血水。
江池晏忽然將他抱緊，似乎是回想起了那天發生的事，有些後怕，“我找到你的時候，你的雙腿已經腐爛了。”
呼哧，呼哧。
林易回憶起了當時的感覺。
全身的經脈都在逆流，身體冷得發抖，江池晏脫下身上的衣服裹住，臉色煞白地安慰他：“林易別害怕，沒事的，我找到你了，你會沒事的。”
他還是覺得冷，在他懷裏不停地發抖。
江池晏的體溫那麽高，卻比他還抖得厲害，他將他從地上抱起來，那麽高大的一個人，卻幾次差點跪倒在地上。
林易被放置到高臺上，看到自己的雙腿已經腐爛了，唯一能動的就只有一只手，視線也開始模糊，他看不清江池晏的表情，只看到他劃開自己的手臂，不斷將鮮血往他身體裏灌。
他的血液有再生功能，可是進入他的身體卻石沈大海，無論從他身體裏汲取多少的血液都無法阻止身體腐爛的速度。
林易用力咳嗽，鮮血不斷從他身體裏噴湧。
那些灌進去的血全部都浪費了。
江池晏用力擦幹凈，將他從高臺上抱起來，抖得比他還厲害，“沒事的，你很快就能好起來。”
林易想問，腐爛的身體也能覆原嗎？
他忍不住在心裏感嘆，沒想到自己瀕死的時候是江池晏給了自己最後的溫暖，這樣也好。
他雙目無神地看著燈光，“沒用的，這個病毒破壞的是細胞膜，你救不了我。”
江池晏面色慘白，好像被抽走了靈魂，只剩下一具軀體瘋狂地將他抱緊。
林易蜷縮在衣服裏，疼得失去知覺，然後是嗅覺、觸覺、聽覺，他忽然想到自己的哥哥，眼淚疼得簌簌往下流，原來萬念俱灰是這樣的感覺。
他睜著空洞的眼睛，“江池晏，我太疼了，活著太痛苦了，你殺了我吧，真的救不回來了。”
無窮無盡的痛苦折磨著他，看著身體一點點腐爛，痛得失去意識，他在絕望中不斷地徘徊。
林易不知道江池晏到底餵他喝了多少的血，他知道那個人從來都是不認命的，那天卻一直在求神明救救他，直到最後所有的血液都流幹了，看著他受盡折磨不成人形，江池晏終於垂下手臂，承認了天命不可違，他用僅剩的力氣扒出電磁槍。
他說：“林易，你安心去吧。”
他扣動扳機，用帶著毀滅的聲音承諾他：“我會讓整個世界都給你陪葬。”
“砰”的一聲，電流“滋”地一聲穿過右眼，林易再次睜開眼睛，整個人都重生到了另一個游戲世界中。
林易大口大口地喘著氣，光線在眼底慢慢渙散。
他全都想起來了，江池晏那天幾乎流幹了身體所有的血去救他，如果不是身軀不死，他甚至覺得江池晏會為了他殉情。
抱緊他的手臂再次收緊，或許是想到那天的無能為力，江池晏的聲音帶著頹廢，“後來你的身體腐爛了，救不回來，所以我殺了你。”
他明明做了那麽多，結果到了他面前就只有這一句話嗎？
林易忽然有些糊塗了，他分不清楚江池晏對他到底是喜歡更多，還是憎恨更多，一個人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才會為了另一個人流幹身體裏的血？
“你、那你，張銘宇說你後面重啟終極副本，是什麽意思？你不會真替我報仇去了吧？”
林易趴在他胸口上，越想越覺得很可能，“然後世界毀滅，你跟他們就穿到這個世界了？額，會不會太戀愛腦了一點？”
江池晏：……
當時不覺得，現在想想真是腦子抽了。
“不是毀滅世界，是關閉世界。”
江池晏臭著臉跟他解釋，“我打開了終極天書，發現了終極副本的秘密，在終極的盡頭除了回歸現實世界，還有重生。所以就帶著他們兩個重刷積分，耗時一年，終於再次開始終極副本，把它通關了。”
“按下按鈕後，我們所有人都重生到了這個世界，包括在那個世界死去的人，來到這個世界後也變成了鬼怪。所以我抱著一絲僥幸，一直在這個世界尋找，誰知道你沒有變成鬼，變成這個鬼樣子。”
他松開林易，看到他還活蹦亂跳的，更生氣了，“所以你這條命是我逆轉世界換來的，還覺得跟我沒關系嗎？”
林易的臉被用力捏了一下，他揉了揉，發現江池晏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，在通關終極副本後想的竟然不是回歸，而是選擇了渺茫覆活他的機會。
“如果我真的變成了鬼怎麽辦？”
江池晏停頓了一下，有些嫌棄道：“銘宇說了，你如果變成鬼了，我們三個就留在你的副本裏，幫你對付那些玩家，保證你完成業績。”
林易楞怔地看著他，“那你怎麽想呢？”
江池晏看著他，喉嚨用力滾動，“我會為你求一串珠子附體，將你帶在身邊，任何人都休想動你。”
林易的視線下意識落在江池晏手上的那串珠子上，經歷了那麽多的腥風血雨，那串珠子仍舊在他手上完好無損，足以可見在他的庇護下有多安全。
可是太遺憾了。
林易並不想當一串被他保護的珠子。
見他不說話，江池晏忍不住罵他：“狼心狗肺。”
他起身被林易握住手臂，眼睛亮亮地看著他，對他的成見突然就少了很多，“我看下你的傷口吧。”
江池晏坐正身體，脫下襯衫，露出血脈賁張的肌肉線條。
林易盡量避開視線，解開他腰上的繃帶，露出他腹部的傷口，那些縫合的位置幾乎痊愈了，生長的肉芽形狀真的跟珈藍身上的傷很像。
他擡頭看向江池晏，“你的愈合方式和人魚一模一樣，你的身世是不是跟人魚有關？”
江池晏看了下傷口，又看向林易，目光有些不確定，“我不記得了，不過我醒來的時候，確實是在一片海域的岸上。”
他在海上漂泊三月不死，什麽都忘了，只記得自己的姓名，還有那把陪伴他的長柄刀。
林易忽然覺得這個副本或許會揭開一些秘密，他將繃帶重新綁回他腰上，船身忽然劇烈地晃動。
急促的腳步聲傳來，張晟陽用力推開門，屋外狂風暴雨、電閃雷鳴，他的聲音不穩：“池哥，那條魚好像要不行了。”
他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，因為他看到林易正趴在江池晏手邊，幫他處理傷口，江池晏赤/裸著上身，低頭看著他，畫面溫馨得不行。
他一打開門，氣氛就被破壞了。
林易立馬支起身子，“在哪？”
江池晏的臉色頓時一冷，掃過張晟陽，沒說什麽，但張晟陽已經感覺自己被淩遲了。
他硬著頭皮推開門，“在船尾。”
林易立馬爬起來，跟著他過去，江池晏也穿上衣服緊隨其後。
冰冷的雨水用力打在林易臉上，船身的晃動越來越嚴重，海水如同鬼怪物不斷地向他們呼嘯而來。
林易腳下一滑，差點摔在甲板上，江池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，將他提溜起來。
一行人來到船尾，看到紀川和秦染正在將珈藍從水缸中撈起來，放到甲板上，配合醫生打腎上激素。
林易被江池晏護在身後，他透過人群，在狂風暴雨看到珈藍的身體像是貨物一樣被檢查著。
他臉上的血色已經全部消失，白色的鱗片開始脫落，玻璃一樣的眼珠也失去了光澤，他安靜地躺在淩亂的甲板上，頭發濕黏，無神地看著頭頂。
林易的心臟忽然被刺痛了一下，那種心疼的感覺又湧了上來。
珈藍像是感應到什麽，忽然轉身看向他，無神的眼睛逐漸清明起來，變得可憐兮兮，在雨水的重刷下他用力蜷縮著魚尾，好像在忍受極大的痛苦。
他朝著林易張了張嘴，別人看不懂，但是林易看懂了，他說：我要死了，抱抱我好嗎？
明明知道他可能在騙自己，林易的腳還是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半分，身前的江池晏忽然抽出一把刀，朝著他走過去。
紀川提醒他：“現在不是沖動的時候。”
江池晏一刀割破自己的手掌，扔下帶血的刀，明明目光已經冷得要殺人了，卻蹲下捏住珈藍的臉，將血液一點點滴到他口中。
珈藍痛苦地接受著他的血液，隨後瀕死的身體慢慢有了血色，逐漸恢覆精力。
旁邊急救的醫生驚訝道：“他的激素開始回覆正常了！”
江池晏救了他，可是珈藍看向他的眼神更憤怒了，林易第一次看到珈藍那麽激動，像怪物一樣嘶吼齜牙。
轟隆一聲，半邊天都被照亮。
兇狠齜牙的珈藍被他們又像貨物一樣丟進魚缸裏。
腳下的人魚感受到了珈藍的憤怒，更加躁動，雇傭兵下令開槍，無差別射殺水中的人魚，才終於平息了這場□□。
林易全程都在看著珈藍的眼睛，忽然感覺胸口不能喘息了，珈藍的情緒影響了他，他發現自己在面對江池晏的時候，竟然有一種徹骨的恨意和恐懼。
為什麽珈藍會這麽恨他？
江池晏和人魚之間到底有什麽關聯？
視線被遮擋，江池晏擋在他面前，用手蓋住他的眼睛，“別看他，他會影響你的情緒。”
可是，林易本能地感覺到，珈藍知道某種真相。
風雨逐漸平息，船身穩穩前行，林易站在甲板上，看著腳下的海水走神。
小孩哥忽然來到他身邊，跟他一起看著前面的風景，笑著問他：“你是怎麽從人魚手中逃脫的？我很好奇，你是怎麽逆同化的？”
林易下意識看向他，“你怎麽會知道逆同化？”
他指了指他的手臂，“你身上有魚紋，是長了鱗片之後又蛻化回去了吧？你當心點，如果被再次同化，這些魚鱗只會長得更快。”
林易看了下手臂，還真有他說的魚紋，他忽然看向小孩哥，“你好像很了解人魚？”
小孩哥的笑意慢慢擴大，瞇起眼睛，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，“我說實話吧，我進這個副本這麽多次，也不是全都在看戲，剛開始也試過解開副本的秘密。”
“然後呢？解開了嗎？”
“解開了啊。”小孩哥笑著看向他，鏡片背後的目光帶著打量和玩味，“我直到今天，終於解開了所有的謎團，知道了全部真相，確實很讓我驚訝。”
林易頓時收起神色，看向他，誰知道小孩哥說到這裏就不打算說了。
他瞇起眼睛感受海風的氣息，然後看了下諵諷手腕上的時間，“別急啊，還有一個小時，你們馬上就能知道真相了，我保證那將是一場酣暢淋漓的……全新認知。”
游輪飛速行駛，不斷靠近研究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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